圖為一窩點正在屠宰病死豬。
實習記者 劉暢
中國質量萬里行雜志
2008年10月下旬，通許縣一不愿透露姓名的男子向本刊報料，通許縣長智鄉(xiāng)西蘆氏村有多家屠宰窩點，這些窩點大量收購病死豬，進行屠宰后銷往開封等地。
據(jù)報料人反映：“這些窩點已經存在10多年了，目前已經形成了網絡，有專門收購病死豬的，也有專門負責銷售的，當?shù)赜嘘P部門對這些窩點一直沒有嚴厲打擊。
暗訪：私宰病死豬十分猖獗
2008年10月25日，本刊記者一行驅車來到通許縣長智鄉(xiāng)西蘆氏村。記者發(fā)現(xiàn)，村莊內有多棟3層小樓，樓前的院落里大多擺放著磅秤。
在村南路西第一家的院落里，記者看到磅秤前放著3條死豬，豬還不大，約45公斤重，豬皮上泛紅。
與該家錯對門的一個大鐵門內也有多頭死豬，五六名中年男子正在院落內忙碌，有的在燒水，有的在剝豬皮。
村南路西第二家院落內也同樣有五六名男子在忙著殺豬，院落內搭建的簡易棚下掛著20多頭剛剛剝過皮的豬，地上滿是紅褐色的血水，血水邊還有10多頭病豬，有的還沒死，頭部不時地顫抖。
在村內暗訪一個多小時后，記者發(fā)現(xiàn)該村有10多家屠宰病死豬的窩點，屠宰病死豬時，這些窩點的大門均敞開著。
2008年10月30日中午12時，記者以開封一飯店老板的身份走進了該村南頭路西一家的院內，正在燒水的一名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來。審視了一下本刊記者的車牌后，店老板便和記者談起了生意。
這名自稱姓張的男子說，他在村內干病死豬屠宰已經10多年了，生意一直不錯，每天都能售出50多頭豬。
“去掉骨頭和豬皮后4元錢一斤，我往開封、周口送的都是這個價格。”張姓男子向記者介紹道。
說到食用病死豬肉是否安全時，他向記者保證：“我干10多年都沒出過任何問題，啥都怕高溫，只要吃的時候經過高溫，病菌肯定都死了，不會吃壞人。”他還說，病死豬肉都是他們的人從各個村、各個養(yǎng)豬廠收購回來的。“他們都有我們的聯(lián)系方式，只要一有死豬，或者快死的肯定給我們村的人打電話，這一片都知道俺村干這個是出了名的，十里八村都知道。”
當記者表示要購買時，張姓男子卻表示不同意：“俺有俺的銷售網絡，您開封已經有人負責了，花園街的一男子在幫我銷售呢，他每月都銷售七八千斤，要買的話我給他聯(lián)系一下，你通過他購買，估計他會賣給你4.5元錢一斤，讓他也賺點。”說完這話，他立即撥打了電話，說了記者要購買豬肉的事，并讓記者與該男子通話談價。
“我這每月都銷售萬把斤，你要的話就是四塊五一斤，我可以給你送，打這個電話就可以聯(lián)系到我。”電話另一端的男子介紹說，他的生意非常好，僅開封某著名包子連鎖店每月使用數(shù)千斤，“給別人送包子餡都是9塊多，給他的是6塊5一斤。”當記者詢問其真名時，該男子拒絕了，稱以后熟悉了再告訴記者。
為追蹤這些病死豬肉的流向，當日夜晚記者在該村蹲點守候。隨著夜幕降臨，記者發(fā)現(xiàn)有多輛運送病死豬的無牌照農用三輪車開進一家家私宰黑窩點。凌晨1時許，一輛無牌照白色面包車裝載多包用編制袋裝的病死豬肉后，開始向開封方向駛去，記者立刻駕車追趕，途中白色面包車可能發(fā)現(xiàn)了尾隨的汽車，一直走走停停。無奈，記者只得放棄。
2008年10月31日下午5時，張姓男子突然給記者打來了電話：“你們是不是記者呀，是來調查我們的吧，就是調查我們也不怕，哪都有俺的人。夜里有人跟蹤俺往開封送貨了。”當記者謊稱不是后，張姓男子說他和負責開封銷售的男子（外號六孩）都擔心記者是調查死豬肉的，暫時不想給記者送貨。
執(zhí)法：兩個冷庫查出10余噸病死豬肉
2008年11月2日上午，開封市畜牧局、開封市食品藥品監(jiān)督局的相關領導了解到西蘆氏村的情況后，立即安排專人前往通許查處。當日上午10時20分，開封市食品藥品監(jiān)督局、開封市屠宰辦的多名工作人員和當?shù)孛襟w的記者會合后，決定兵分兩路對此事展開調查。一路人負責檢查開封市內的市場，另一路人奔赴通許進行執(zhí)法。
上午11時，記者一行來到了花園街集貿市場，記者再次以購買豬肉為由，撥打了“六孩”的電話，說自己就在市場，要求和“六孩”見面，但遭到了拒絕。無奈，執(zhí)法人員只能對市場展開檢查，接連檢查了多家銷售豬肉的店面后，均沒發(fā)現(xiàn)病死豬肉。“那些肉一般都是和好肉摻和在一起打成餡，肉眼很難識別出來。”開封市屠宰辦的工作人員介紹說。
與此同時，另一路記者已奔赴到了通許縣內。通許縣政府領導了解此事后，表示將對西蘆氏村進行執(zhí)法。12時30分，通許縣公安局、工商局、商務局、長智鄉(xiāng)政府等部門的60多名人員聚集在一起，分乘10多輛車奔赴西蘆氏村。
約10分鐘后，車隊到達西蘆氏村。此時，記者先前見到的10多個屠宰窩點紛紛緊閉大門。張寶民家紅色的鐵門緊鎖，執(zhí)法人員設法打開大門后，發(fā)現(xiàn)院落內已空無一人，先前懸掛病死豬的棚子下空無一物，只有10多桶豬油擺放在墻邊，院落東北角有一堆豬皮，旁邊放著數(shù)袋工業(yè)鹽。村南路西第一家內也沒有了病死豬，磅秤也被移到了廁所邊。執(zhí)法人員只得對其他幾家展開調查。
設法弄開村南路東第一家的大門后，發(fā)現(xiàn)院內擺放著殺豬用的大鍋等工具，且還有一個冷庫，附近蒼蠅亂飛。打開冷庫的鐵門后，執(zhí)法人員立刻驚呆了：庫房內全部是豬肉，足有四五噸。
記者上前查看，還沒走到門前一股刺鼻的異味便撲鼻而來，堆積得一人多高的豬肉下還有幾只死貓。
“肯定是病死豬，你看顏色都不一樣。”開封市屠宰辦工作人員說。“把殺豬的鍋、棚都給他砸了，弄兩輛卡車過來，把肉全部拉走處理。”通許縣的領導喊著說。多名工作人員立刻上前拆除屠宰工棚。
約20分鐘后，一輛卡車開進院內，多名工人開始搬運豬肉。
接著在該村另一住戶家中發(fā)現(xiàn)了屠宰設備和三間冷庫。工作人員立刻拆砸屠宰設備。但一直沒有打開冷庫的門。“里邊啥都沒有，他們家也沒人，別打開了。”該村支書解釋說。
在記者一再要求下，約一個小時后，該村支書才打開了其中一個冷庫的門。一條死狗躺在門邊，里邊全部是豬肉。“至少也得有七八噸！”開封市屠宰辦的一名工作人員表示震驚。
當記者再次要求打開另外兩個冷庫時，沒得到當?shù)叵嚓P部門人員的答復。直到當天下午5時，記者離開后，也沒看到兩個冷庫內是什么東西。
通許縣副縣長孔祥宏接受采訪時說，對記者的調查監(jiān)督一定支持，他們也對病死豬窩點深惡痛絕，一定會嚴肅處理，“該抓的一定讓公安部門抓”。當天，當?shù)毓膊块T便帶走了一名涉嫌私宰病死豬的男子。執(zhí)法人員稱，將對該村進行調查。
然而，2008年11月10日，本刊記者卻了解到，被帶走的男子第二天就被放回村內，沒有接受處理。
后來，通許縣為了表示對私自屠宰的重視，在西蘆氏村成立了治理私宰辦公室，安排人員輪流值班監(jiān)管該村的私宰情況。
那么該村的私宰情況目前又如何呢？2009年1月10日，本刊記者帶著這一疑問，再次來到該村進行調查。
在村內暗訪后，本刊記者前期發(fā)現(xiàn)的多家屠宰病死豬的窩點，竟然很平靜。是否真的沒有屠宰病死豬了呢？在該村南，見到一于姓老人，記者稱是開飯店的，來這買豬肉。老人說，以前我們村收病死豬的很多，現(xiàn)在上邊不讓干了，你們想買豬肉必須找我們村的熟人，沒熟人，他們不敢賣給生人，殺死豬的都偷偷的干了。“你看看，那不是拉病死豬的車。”記者順著老人手指的方向，看到一輛三輪車拉著3頭約200斤重的死豬迅速開進了村子。
在村南，記者攔住一位開三輪車約50左右的男子，問現(xiàn)在生豬什么價格。“一塊五一斤，我不收好豬，你是那個養(yǎng)豬場的？你把地址留下，我明天直接去你場里拉。”記者以價格低為由把他支走。